林安悦☆

（胡言乱语的小明中心向伪全J玄幻AU

OOC预警

泷翼暗线/雪人等歌舞伎jr/六筒树我/路过的KK刚健山斗/

再次OOC+剧情走向混乱预警

与三次元无关不要带入！

 

 

 

 

  【一】

　传说中多摩镇外，从东向西数的第八座山上，有一座天底下最神秘的城。

  有人说进过这座城的人能够长命百岁，永享极乐，只是这座城诡异难测，除非是被城主相中，普通人根本寻不到城门。也有人说城主自己是谪仙下凡，掌管着世间的命数，不老不死又聪慧清灵，城里的人也都是仙人，凡人就算进去了也会灰飞烟灭。  

  林翔太已经记不清多少次听到说书人讲这一段了，他面不改色地将肩上装得满满当当的包袱稳了稳，埋着头从聚拢的人群里挤过去，左手又伸进兜里握住了那片金叶子。

  今天一大早他就像往常一样出城采买，却在快出城门的时候撞见了深泽总管，深泽就给了他这个，说今天是他入城满九年的日子，要庆祝庆祝。

  “可是我想要什么的话城主会给我买的。“那时他不明所以地要推回去。

  “你这个榆木脑袋。”深泽一把揽住他的脖子，挤眉弄眼兴致勃勃：“你年纪也不小了，难道没有过看见哪个人特别顺眼，想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那种感觉吗？”

    “什么意思？”

  “哎呀说白了就是喜欢，你喜欢谁总不能一下子就让城主知道吧，你拿着给你喜欢的那个人买点东西就成了。”

  “这是你的钱吗？”他还是犹犹豫豫。

  “不是。”深泽连眉毛都没动一下：“我拿岩本照的私房钱。”

   意料之内的回答，于是他点点头把金叶子收了下来。

    最近城里的人都被城主带得有些古怪了。他一边攥着金叶子四处逛一边想着，喜欢的人？那是什么意思？

  算了，反正自己也没有什么喜欢的人，倒是城主好像前几天才说过想自己动手改修大殿里的座椅来着？还是用这钱给泷泽城主买个新样式的锯子好了。他这样想着，转角走进了一家木地屋，挑了个绘满金色云纹的锯子，用金叶子付了帐，将那锯子一并塞进肩上的包袱里。

   多走了一家铺子，于是那天他回城比往日晚了些。城墙上增田良往下探着头等了半个时辰了，看到他的身影便叫出声来。

  “你怎么才回来！城主正准备要给你行生辰礼呢！”

   这是哪门子的生辰，他哪里有生辰，今天不过是入城的日子罢了。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但他还是高声应了一句：“我知道了。”

  城门缓缓地打开，他仰头看去，城头上鎏金的三个大字崭新得像昨天才挂上去的。

  演舞城。

【二】

  在演舞城外的树林里被泷泽城主捡到的时候，林翔太还不到两岁。

  他对那之前的事情印象全无，更不记得自己生辰是哪天，从此只是死心塌地地跟着泷泽城主。他虽年纪小却极早慧，又乖巧能干，甚至过目不忘，城里人人都喜欢他，都说自山下将军和京本公子离城之后，再没见城主对谁这么上心过。

  城外关于演舞城和泷泽城主的传闻极多，说什么城主是谪仙下凡掌管世间命数的他都听腻了，只觉得太唬人了便十分无趣，倒是有些说得真真切切煞有其事的传闻更让他觉得有趣些，比如有人说泷泽城主出身极其高贵又有通天之才，与当今皇城的红人山下将军父子相称，与山风城五位名动天下的公子关系匪浅，甚至与皇城堂本府两位向来高冷的王爷也来往密切。也有人说泷泽城主年轻时不但战功显赫无人能敌，还生了一副极美的容颜，因此惹出了不少情事，而现在守着城不问世事就是在等他的心上人回心转意。如此种种连起来能说上三天三夜，多摩镇不大，林翔太每次出城都要听个几遍，他几乎都要记熟了。

  只是他实在是无法将这些词汇跟总是穿着菱格花纹的简朴衣裳摆弄木工活，或者每逢年节张罗他们演几出戏的自家城主联系到一起，虽然城主的确长了一张看上去就招各家姑娘喜欢的脸，但那张脸总是正气浩然，他想象不来城主“惹出不少情事”的样子。城主也的确干什么都很认真，为了在木板上刨出自己满意的弧线能一动不动地坐上一天，但这也实在不是什么通天之才。

  城主性子随和，城里的人总是来来走走，城主也从不拦着，并不像外面说得那样森严。他入城整整九年，眼睁睁地看着城主送走了很多风华正茂的少年，才开始认真思考起外面说的城主跟那些皇城的贵人们的关系是不是真的。他也偷偷问过深泽他们，但得到的回答总是等他长大了就知道了。

  他弄不懂的地方还有很多，比如为什么城里的人中只有自己的手腕上有小判印迹，为什么城里到处都种了高大的栎木却从不开花，他见过城外的栎木，一年四季都开着洁白的花朵。再比如，为什么他们可以自由出入演舞城，泷泽城主自己却甚少出城。看上去城主当真就如外面说的那样不问世事，外面发生什么都与他无关。

  严格来说，这九年里，关于泷泽城主离开演舞城的记忆他只有一次。那天他吃多了城主亲手煮的叉烧半夜被渴得起来找水喝，却发现城主的寝宫还远远地亮着灯，那个时候他年纪小身量轻，灵力也尚未觉醒，悄悄摸过去躲在草丛里却也没被发觉。隔着窗他影影绰绰地只看见深泽和岩本两人正在给城主披铠甲，他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城主，只觉得那铠甲猩红可怖，让城主平日里总是柔和地带着笑的眉眼也沾染了凌厉的血气。他想象了一下城主在战场上杀人的样子，恍了神身子一歪差点崴脚，却被后面的一双手猛地扶住了。他用尽全身力气才没喊出声来，回过头却看见佐久间正对着他比噤声的手势。原来，佐久间不笑的时候还挺吓人的，他模模糊糊地想着，就被佐久间扛在肩上拎走了。

  谁都知道他年纪小却远比同龄人成熟，于是佐久间一本正经地把他抱在膝上跟他谈条件，只要他今天晚上乖乖回去睡觉，以后会告诉他一切真相，只要他不说出去。

  后来其实佐久间不说他也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第二天他大清早出城采买的时候，听见大街小巷都在传捷报，说是被敌方大军困在子绯城整整七天七夜的山下将军昨夜终于突围成功，还以百人之兵大胜对方千万兵马，整个皇城都震动了。

  他眼皮跳了一下，急急忙忙回了城，城主的寝宫一反常态地紧闭着门，他直接推门闯了进去，却看见自家城主正专心致志地往新锯的桌板上刷印花，面色如常，见到他没打声招呼就进来也不生气，只是了然地笑了笑便伸手冲他要新刷子：“你来得正好，昨天渡边那孩子把我的刷子弄断了。”

     从那之后他心头的疑惑又加了一条，就是为什么这样厉害的泷泽城主从来不在城里使用灵术，上次城主不小心从演舞城的大祭台上掉下来的时候还是佐久间在下面接着才没出什么大事。

  跟泷泽城主最亲近的深泽总管总是说，这其中有很多大人的缘故，让他不要瞎想。

  我才没有瞎想。林翔太也总是气呼呼地反驳，我只是想要像你们一样，知道一切的真相。

  我只是想，总会有一天城主也会需要我。那个时候，哪怕只有一瞬间，我也能保护城主而已。 

【三】

   林翔太在演舞城的第九年零三个月的时候，京本大我回来了。

   大河城京本一脉向来以美貌和清贵闻名天下，到了这一辈不但城主京本政树自己风华绝代，城主夫人也是世家出身的美人，两人甫一结亲，天底下就人人都议论着若是这两人有了女儿，将来哪家的少爷公子才能配得上继承了这两人容貌家世的京本家小姐。只是偏偏京本家这么多年就只有一个独子，外人的闲言碎语便传得风生水起，直到京本城主以祖祖辈辈守护的大河城的名号为独子定名，向天下昭示不会再生养的心意，流言才逐渐平息。

   而那京本城主虽是长辈，却与泷泽城主交情颇深，甚至在堂本府的宴会上也毫不忌讳地尊称他为“殿下”。京本家的独生公子更是自幼便在城里翻墙揭瓦，这几年长大了才结识了一帮朋友离城出去闯荡，这次忽然回来连城主也搞不清是什么缘由。虽然城主自己也说了这小少爷性子古灵精怪，想起一出是一出，不用太在意。但城里的日子向来四平八稳，这也总归算是一件新奇事。于是那天早上林翔太也跟着岩本照他们去看热闹。京本家公子的确像外面传言的那样，是个极其白净俊秀的少年。只是这原本应是件喜庆事，林翔太却发现城主脸色逐渐变得有些古怪。

  原来这次京本家的公子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他叫杰西。”少年拉着一个足足比他高一头的人，一脸炫耀：“现在是我的同伴。”

   林翔太看见泷泽城主默默用袖子掩住了脸。

  “您干嘛呀，那上面都是金箔您也不嫌扎脸。”少年蹿过来扯住城主的袖子，亲昵地凑过去：“您不能让他在城里呆一阵子么？他可厉害了，不比我差。”

  “比你厉害我完全可以想象，留在这里也不是不行。”泷泽城主瞥了少年一眼：“只是……你怎么又看上别人了？田中家的那个四公子呢？”

  少年懵了一瞬，然后忽然炸了毛一般形象全无地跳起来。

  “不是！您想什么呢！不是您想的那样！”

  林翔太没怎么反应过来，一旁深泽和岩本却一脸见鬼的表情目瞪口呆了半晌，忽然对视一眼冲过去一左一右把少年摁住，林翔太只听到了“你跟田中树怎么了”、“我们怎么不知道”、“我当时就看你俩不对劲”等等诸如此类的话。

  佐久间则是凑上来打量着杰西，语重心长又痛心疾首地劝：“我看你也一表人才的，怎么就跟大我一起混了呢？你到底看上我们大我哪一点啊？你也长得挺好看的，总不至于也只看脸吧……”

  多年未见，大家的沟通之中包含了太多信息，场面顿时十分混乱，但随后林翔太也眼睁睁地看着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眼前这些人就理清了关系也接受了种种现实，气氛也忽然重新变得一派和谐。深泽在一边不断念叨：“要在一起就要好好的，京本城主知道这事了吧……还不知道？你们这进展也太慢了……”

  岩本照在一边痛心疾首于深泽的脑子不好使：“这事能轻易让家族知道吗？你想想护城大军在手又家风叛逆的田中族要是跟清高富贵与世无争的京本家结亲，掀翻个皇城都不算什么。”

  “喂喂喂。”就在眼前站着的京本家代表顿时涨红了脸：“这都是些什么形容啊你们看外面传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看多了吧……再说我们是要结亲又不是要造反，为什么会掀翻皇城啊。”

   “所以你们是要结亲了么？”佐久间忽然灵光地抓住重点。

  京本一阵语塞，觉得自己又被摆了一道，他扑过去踮起脚尖奋力去堵杰西的耳朵。

  “……杰西你什么都没听到啊。”

“你们要是结亲的话，我可得跟你父亲主动请缨，亲自去给你选礼服。”泷泽城主适时地插进话来：”你还记得你小时候跟安井扮成女孩子唱歌跳舞的事么，我给你选的那件羽织他们都说好看，还专门请了画师来画，现在那画像还收在西边阁子里呢。”

“……杰西你为什么是这种两眼放光的表情啊……”京本顿了一下，又弱弱地补上一句。

  “还有，我不想在结亲的时候穿一身金色啊。”

 

 

   于是没过两天初来乍到的杰西就跟增田渡边宫舘他们熟络起来，约着到城里各处去玩，还在泷泽城主的默许下看遍了城里珍藏的京本家公子幼年的画像，气得京本家公子哪里也不去，每天只是躲在大殿里看泷泽城主做木工活，跟泷泽城主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你这次怎么不带田中家公子回来？”泷泽城主把锯子按上木板，漫不经心地问。

  “他家有事。”京本简单地答了一句，眼角微微地垂下来。

    “那你这次来是要做什么？就是为了跟我报告你要跟田中家的人在一起？还是说你要用这件事来解释以你的出身却到现在还没有个一官半职的缘由？“泷泽城主立即改了口，鼓着嘴吹那刨花，又眯起眼睛看了一阵满意地舒了口气：“你瞧我这桌板裁得怎么样？”

  “歪了，用不了。”京本随手抓了一把刨花玩头也不抬道：”您之前不是说了，您只在我性命有虞的时候才会出手介入，立身成家这些事您都是不管的。“

  泷泽城主把歪歪斜斜的桌板扔到一边，在深泽和岩本胆战心惊的目光中又指了指不远处的绘花矮柜：“那个怎么样？上面的花是我刷上去的。”

  京本侧着头看了一眼：“这花刷得比刚才那桌板还歪呢。”

  深泽和岩本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眼色快使到天上去。但已经迟了。

  “……这样啊。”泷泽城主浅浅地叹了口气，像是在可惜那矮柜，又好像不是：“我是这样说过，只是你这样下去，怕是不但与那田中家的四公子不能长久，还会连累你们双方的家族。”

  京本揉着刨花的手停滞了一瞬，咬牙道：“……那矮柜旁边歪得坐不了人的椅子也是您做的吧。”

  “大我！”旁边的深泽终于忍不住跳了起来：“你怎么能质疑我们城主的手艺！”  

“没事没事。”泷泽城主倒是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视线还停留在矮柜上：“这孩子从小就这样，脑子不太好使。你们不用管，先去帮我把前天画的图样拿过来是正经。”

  眼看着深泽和岩本如逢大赦地溜出去，京本忽然笑了：“您果然还是虽然久居城内，却对外面的事情一清二楚啊，什么都瞒不过您。”

    这时候想起来奉承我也晚了啊。泷泽城主默默腹诽了一句。

  京本拂了拂外衫上的刨花屑站起身来，语调听上去轻快地上扬着：“您问我为什么回城？还不是因为美勇人他们都觉得我跟小树在一起后果太危险，之前深泽他们也这么觉得了，我觉得您可能会跟他们想法不一样……“

  “你哪里来的信心？”

  泷泽城主抽了抽嘴角，心想这人出去了这么久还是一无长进的天真。京本一脉和田中族结亲会发生什么，可是连深泽那种整天跟着他蹲在城里长蘑菇的人都知道基本常识。

  “我跟小树又不能选择出身，这都是命。”京本看着他，神色依然明朗：“我觉得您大概也是不信命的，不然也不会建了这演舞城，一等就是这么多年。这种要逆天改命的事情您应该能理解。”

    泷泽城主愣了愣，终于抬起头看了一眼，少年已经出落得跟他印象里那个穿上裙子便能美得失去性别的小孩子完全不同了，京本族的血统已经完全展现了出来，少年的眼底眉间都是生机勃勃的俊秀，那种姿态让他有一瞬的恍惚。

  是啊，如果这个年龄这样容貌的少年，用这样明朗的神情和轻扬的语气，说这种痛苦无奈的事情的话，连这种痛苦无奈，似乎都减轻了很多呢。

  “其实您是知道的吧，那矮柜和椅子为什么总是斜的。大概是因为您最开始的图纸就画得不像样吧。”京本也看着他，神情却并不因他忽然的注视而动摇：“要错也是最开始的命就错了，不关我们的事。”

    “爹爹从小把我送到您这里来，除了让我远离那些流言之外，大概也是想让我懂得您守着这座城的意义吧。所以我……我们也想试试。“

  “改不改命的先等等……”泷泽城主听了这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谁告诉你我图纸画得不像样了！”

  “这不是明摆着的嘛。”

  立即被泷泽城主瞪了一眼的京本努力地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来带过这个话题：“您不用担心，也不用改变您之前的决定，在有性命之虞之前您都不用管，我们还有杰西和慎太郎他们呢，总会有办法的。”

   “你说还有谁？你们还拐跑了森本家的二公子？”泷泽城主皱了皱眉觉得更不对劲了：“看来我得准备准备应付你的性命之虞了。”

  “啊没有没有您什么都没听到。”惊觉说漏嘴了的京本立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行了个周全的礼便准备开溜：”您忙，我不打扰了。“

  眼看着少年慌不择路地冲出了大殿的正门，泷泽城主回过身，将刚才少年说的那张歪得不能用的椅子丢到一旁，心想少年这几天为了避开看了他幼年画像的渡边和杰西他们，都是从侧门悄悄出入的，这还是他第一次走正门吧。

  那家伙大概还未完全懂得命的意义，他想，不过还有时间呢，年轻人总还有时间去确认自己要怎样面对命，即使是福是祸都未可知。

  而且就算有性命之虞。总还有自己在这里，不至于让他们丢掉性命。

  自己当年可没有这种运气啊。

  他摊开手掌，一个羽翼形状的咒印慢慢浮现出来，这是林翔太入城的第九年，咒印上的刻纹也已经有九个了。

  他的命也快要到来了。

【四】

 演舞城里的日子通常四平八稳，然而也不缺意外特别多的年份。

  林翔太也觉得自己入城第九年的这一年，实在是有点奇怪。前脚京本大我带着杰西刚走，初夏的某一天里三宅健就忽然从天而降，还是直接栽到城主的大殿里，身后的灵狐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和礼物，几乎挪不动步子。

  自从几年前森夫人离世后，演舞城已经好久都没有长辈来过了。

  “我路过的。”三宅笑得一派天真：“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

  “您又做这种六岁孩童才做的事了。”泷泽城主叹了口气：“还是说您跟森田先生吵架了？”

    “没有。”娃娃脸的男人眼睛都不眨一下：“倒是你，有多久没跟小翼见面了？要不要我帮你一把，你把我从你们城里那个大祭台上推下去，我要是摔伤了森田刚肯定要来看我，说不定小翼为了跟刚见一面会来你这里。”

  泷泽城主的嘴角抽了抽，回头喊了一声：”深泽，给三宅先生腾出最好的屋子来。“

  不请自来的前辈们没有一个是好惹的，深泽总管再次痛心疾首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于是当三天之后，佐久间慌张地跑进来说三宅先生摔断了脚的时候。泷泽城主足足愣了一炷香的时间才眨巴着眼睛问：

  “我们之前是说着玩的，谁当真了动手去推他了？”

  “不是不是，我们哪儿敢……”佐久间脸都白了，一个劲儿摆手：“是三宅先生看了翔太演的那出戏后说非常喜欢，要亲自上祭台去跟翔太说话，结果一个不小心……”

  于是最终以机灵百变闻名天下的六星城三宅先生在演舞城摔坏了脚，留下来住了好几个月。

  三宅行动不便，呆在演舞城里最好的屋子里出不来。为了尽待客之礼，泷泽城主将自己的整套工具都从大殿搬到了三宅的住处，每天一边摆弄木工一边跟三宅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这两人认识了二十几年，也算熟悉，聊起来什么旧事都往外蹦，又往往前后都不挨着，佐久间听了两天墙角就觉得实在是听不明白，索性不去听了。倒是只有林翔太着急，这两人聊起来严重影响泷泽城主做木工活的进度，这样下去再过半个月也轮不到用他那新买的漂亮锯子。

  “ 您这事要是传出去谁敢相信。”泷泽城主披着墨染的菱格坎肩有一下没一下地往新制的凳子上砸着太鼓钉，声音听上去杀气腾腾。

  ”你也别生气嘛。“三宅靠在绘了金凤的软榻上眯着眼睛只是笑：“要不我们就按之前说的，我把我们家那个刚找来替你钓小翼？”

  泷泽城主一把扔掉了手里的锤子转过头来。

  “……行了行了你也别瞪我了怪吓人的，我说着玩的罢了。你这炸毛的样子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可爱。”

  “您说着玩的话这不都应验了么……。”泷泽城主瞥了一眼三宅的脚，嘴里小声嘟囔着回身去捡锤子。

  “我们十三岁就统领大军百战百胜的毓朗将军也信这个啊……”三宅尝试着撑起身子，泷泽城主见状连忙丢了锤子又取了个软垫递过去，动作麻利：“……这封号我都几十年没听人喊过了您怎么还记得。”

 “钟灵毓秀、丰神明朗之人，老祖宗当年取的这个封号可是嫉妒坏了一群人呢，又怎么能忘，毕竟老祖宗不会起名字的事可是天下皆知。别人不说，你那两位堂本哥哥怕是得嫉妒你一辈子。“三宅有点嫌弃地看了一眼金闪闪的软垫，还是勉强靠了上去。

   熟悉的人，熟悉的封号，提到过去，回忆便如云卷翻涌而来。泷泽城主叹了口气，去捡刚才丢掉的锤子的时候，在背对着三宅的一瞬间，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去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即使他清楚地知道不催动灵力的话这咒印连他自己也是看不到的。

  “您也知道，过去那些事我早就不在意了。”他重新去搬弄那凳子，语气微微清冷：“就连现在外面那些事我也不管的。”

  “我知道，你趁老祖宗还管事的时候让他准了你一心只打理这演舞城，不再管世间俗事，到现在也谁都奈何不了你。”三宅神色从容，眉毛都没动一下：“但是我也知道，当年子绯城一战山下智久为何能逆转战局，这几年老祖宗的生辰宴会又是谁牵的头……嗯，看你这表情，恐怕还有我不知道的？”

  “您讲讲道理，老祖宗的事情总要另算的吧。”泷泽城主心知这前辈一点也不好惹，索性还是说实话：“至于智久的事情……我曾下过决心，智久、大我，还有以后的翔太，他们这一生究竟是喜欢谁，又要走怎样的路，我都不会过问，我只会在他们有性命之虞的时候出手相助。毕竟他们三个是我看着长大的，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丢掉性命，我还是做不到。“

   “这也难怪。”三宅点点头：“跟着你长大的这几个倒都不是省心的。山下一族跟生田家的那桩旧事不必说，最近听说那京本一脉的独生少爷竟然跟田中家的老四好上了，跟他们同行的竟然还有森本家和伊野尾城的……”

  “是的。”泷泽城主光听着都头疼，连忙打断：“我现在只希望翔太那孩子长大了离城之后，不要太让人操心，尤其是情爱这方面。”

  “林翔太与其他人不同。”

  三宅凝了凝神色，目光有意无意地瞥向泷泽城主的手。他行动不便时反而神机之力更灵敏些，方才泷泽城主下意识的动作根本躲不过他。

  “说实在的，你闲不住要出去替别人操心，这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内。

  “这次来最让我惊讶的事，还是你竟然真的拿另一半符咒去救了那个孩子的命。”

   三宅少见地叹了口气。

  “你啊，连其他人的命也要改，小翼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想？”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