殓生(镜灰马个人向)

 (ˇˍˇ) 日常更文攒RP

祝贺小医生完结。

灰马院长个人向,镜家父子亲情向,里面飞彩具体的cp是跟小姬。

飞彩三年后战斗中死亡设定。

私设如山,严重OOC预警。

以及如果有知道华丸大吉的可以猜测一下灰马的第一助手是谁ww

 

 

 

【一】

 镜灰马常常会做一个梦。

  那个梦里他刚刚三十岁,额头眼角还没有那么多皱纹,而他的道子也还没有离世,就站在他面前眼神温柔地为他整理领带,还不到五岁的飞彩像个圆滚滚的团子一样扑过来拽他的白大褂的衣角,他蹲下身拍了拍小孩子的头,道子也过来微笑着抱住儿子:“听话,爸爸要上班了。”

  梦里的他转身出了门,身后的门却在关上的那刻消失不见,将他与他在这世界上最重要的两个人决然地分开。

  他总在这时候忽然就醒了,睁开眼睛看着一团漆黑里逐渐显现出来的天花板的纹路,他年轻的时候太经常半夜里被叫起来出急诊,导致到现在夜里异常警醒也总是容易失眠,他都已经习惯了。

  十几年前他在夜里失眠的时候还会在一片漆黑里做手术的想象模拟练习,但现在已经不需要了。他看了看自己的手,上一次主刀是什么时候呢?已经记不清了。

  不过现在飞彩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儿子完全不比当年的自己差,甚至要更好呢,不愧是我儿子啊。

  不,应该说是我们的儿子。

  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高兴地嘿嘿笑了起来,他总觉得道子能听到他心里想着的话,以前他讲这种自以为很好笑的话,道子都会笑得很开心。

  所以现在道子也一定在某个地方为自己刚才的耍宝开心吧。他想,虽然作为医生,是不应该期待这种东西的。

【二】

  上班的路上新开了一家甜品店,镜灰马立即注意到了,他向来不是个赶时髦的人,即使当了院长也总是一件衣服穿好多年,但是要讲到方圆几十里的甜品店却没人比他更清楚,口味、价格和开店时间,用料的水准和上新的频率,他都了如指掌。圣都大学附属医院的年轻医师和护士总是能在各种装潢时尚精致的甜品店里,在一群衣裳鲜亮的年轻男女中找到衣着朴素正弯着身子耐心挑选的镜院长,有时看到了他们也没什么架子只是摸摸头发咧嘴一笑,随便地讲几句这不是上班时间吗或者来买蛋糕是要结婚了吗这种一点也不好笑的俏皮话。

  而这次新开的甜品店是有点复古的那种,贴出来的海报上推荐的也是式样最古朴简单的奶油草莓蛋糕,不需要太多的装饰,那雪白上面点缀着几颗鲜红饱满的颜色便已经很让人垂涎三尺了。他打量着那透明厨房里的糕点师的动作也很娴熟,配料也是新鲜的,想必质量还不错,于是他急急忙忙地停了车走进去,点了一个经典款的奶油草莓蛋糕。

  他知道飞彩虽然可以说是已经吃遍了各国的甜品,也总是尝试各种新花样,但其实心里最喜欢的还是这种简单纯粹的款式,自家儿子虽然现在外表看上去越来越冷峻,但内心还是有些内敛保守的,不知道该怎样跟别人相处,不知道该怎样对别人释放善意。这也不能怪儿子,说到底还是自己的错,他想。

  ……或许,还有一部分是那些怪物的错?毕竟当年他以为百濑小姬就是命中注定能够教会飞彩自己没办法教会的事情的人。

  叹了口气,他还是将思绪转回眼前的蛋糕上,飞彩会喜欢的吧,他微笑着想。糕点师熟练地转着托盘,又飞快地往上面挤奶油,在点缀草莓的时候忽然无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的顾客正鼻子挨着玻璃窗盯着未完成的蛋糕,眼神温柔嘴角上扬,挤得眼角额头都堆出层层的皱纹来,看上去似乎很幸福又有点滑稽。糕点师也忍不住笑了,他想这个蛋糕一定是要送给这个顾客非常在意的人吧。这样想着手下的动作又细致了几分。

  

拎着蛋糕回到CR的时候已经比平时都要晚了,他高高兴兴地冲进去却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向来一见到他就尊敬地打招呼总是面带微笑的宝生永梦此时正满脸是伤眉头打结地坐在桌边,看到他进来整个人都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地避开了眼神,嘴唇颤动着却嗫嚅地说不出来话,poppy在一边也是神情低沉欲言又止,他环视了一圈,没有看到飞彩。

  “宝生君?”他疑惑地问了一句,笑容堪堪凝在嘴角。

  “院长,对不起。”永梦像下定了决心一般忽然起身,把他吓了一跳:“飞彩他……他去了檀正宗那边。”

  那一瞬间他觉得提着蛋糕的手忽然僵硬了,但终究还是稳住了没有把蛋糕掉到地上。

  “怎么可能。”

   他说。

【三】

  雪白漂亮的蛋糕被工整地切成均匀的小块,在他面前一字排开,他坐在椅子上时而看一眼病床上的患者,时而看一眼蛋糕,蛋糕上鲜艳的红色草莓让他觉得有些刺眼,他总联想到一些不吉利的东西,虽然作为外科医生他这么多年遇到了太多的鲜血和死亡。

  可那是飞彩啊。他想。是他和道子的飞彩。

  道子临终前曾握着他的手要他承诺永远保护飞彩,他也郑重地答应,决定这一辈子不再续弦,从此以后飞彩是他在这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是他生命的全部。

  但是……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火了点啊?

  他对着蛋糕愁眉苦脸地生闷气,难道是自己太溺爱飞彩了才会变成现在这样?道子根本没跟自己说要怎么保护飞彩嘛!在他向来的理解里对飞彩好就是要百依百顺,所以当年飞彩要去做适应手术的时候他也没怎么拦着。或者说那个时候他已经根本拦不住飞彩要做的事情。

  如果当时有办法不让他走上这条路就好了啊。他叹了口气,只是对着百濑小姬的生命他说不出来一句阻止的话。

  他想起从那以后飞彩就经常带着一身伤回来,面对他的质问不发一言,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处理完伤口后又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继续工作或独自回家,当然他们早就不住在一处了,他也因为实在太担心到过飞彩的住处几次,飞彩倒也不抗拒他,或者说是不抗拒他带来的蛋糕,但关于战斗或者眼前的困难却也没有更多的话。后来来了个宝生永梦,一身伤的变成了两个人,那小子看上去更不抗揍,飞彩有时候还总要给永梦包扎完才能处理自己的伤。他看在眼里心急火燎,那小子却总是甜甜地一笑礼数完备又真心实意地说声谢谢,毕竟都是跟自己儿子年龄相仿的孩子,他也实在是气不起来。

  不过有一次飞彩这种即使自己受伤也要先给别人治疗的性子还是弄出了问题,那已经是傍晚了,像以前一样,因为有新的什么怪物出现医院里变得一团乱,他忙得焦头烂额,知道自己儿子一定又出去战斗了却也没有担心的空闲,好不容易稳定了医院的情况正准备掏出手机给飞彩打个电话,就迎面撞见花家大我,那无证医生的白大褂上沾了不少血渍,神情是少见的疲惫而焦急,看见他便猛冲过来直截了当地问:“现在还有能用的仪器吗?我得进一步确认一下需不需要手术。”

  “诶?花家君?是谁伤得这么严重?现在在哪里?”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花家大我索性连拖带拽地拉着他飞奔起来:“你跟我来。”

  那时候其实他已经有点预感了,但在看到蜷缩在地上神情痛苦一头冷汗的飞彩的时候还是整个人都愣住了。花家在一边烦躁地冷哼:“你家小少爷太乱来了,肋骨受伤还要撑着给别人治疗,以后再这样非得死在患者前头。”

  他这才注意到里面仅剩的两张病床上躺着两个也伤得不轻的陌生的年轻人,但目前包扎妥当呼吸平稳没有大碍,那熟悉的包扎方式一看就是自己亲手教出来的飞彩的手法,他莫名觉得眼圈一红,转头对花家说道:“花家医生,我来找仪器,拜托你给飞彩进一步检查一下。“

  “我知道了。”花家大我似乎对这个称呼愣了一下,但还是立即应允,接着手法规范地把飞彩尽量平抱起来,一面低声安抚:“情况紧急,你先忍一下,我马上就给你治疗。”

  果然医生的本能还是无法轻易丢掉的啊。他想,这种对患者的态度根本不是想故意掩盖就掩盖得住的。

  然而他听见飞彩立即睁开眼睛忍着疼痛微弱地反击了一句:“无证医生,你……你包扎的技术……在我手下最多也就能打70分了。”

  那一瞬间他只希望花家心胸宽大不要把飞彩扔下去。

  飞彩果然还是飞彩啊,他擦了擦冷汗,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还是个医生,能够救自己的儿子。

  他得相信自己才行。

【四】

    后来他们两个发现飞彩只是因为拖得太久没有处理伤口恶化,并不需要手术,两个人几乎是同时松了口气,于是没过两天飞彩就又一点都不耽搁地工作加打怪了。说起来飞彩从来都是这么喜欢硬抗的呢……等等!他忽然想起前两天自己帮飞彩处理伤口的事情,不由得心里一紧,现在看来大概从那个时候开始飞彩就有点反常了吧,按照以往的情况飞彩是不会乐意自己给他处理伤口的,只是那天他沉浸在儿子有些亲近他的喜悦和伤口怎么这么大的担心中完全没注意到这些。

  飞彩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可爱啊,明明怕疼条件反射躲开却还是会过一会儿就自己乖乖地皱着眉头凑过来,跟小时候一模一样。那个时候他满心都被带到了回忆里,他的飞彩从小就乖巧懂事,只要道子说他要去上班就会安静地放开衣角让他走,出去玩摔伤了要涂药或者生病要到医院打针的时候也不会像其他小孩子一样哭闹,好像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受伤总是要治疗的,就算再疼也不会逃避治疗的药水或者针头,就算因为控制不了的条件反射躲开了也会自己再默默地凑过去。那时候医院里的同事都赞叹这不愧是镜灰马的儿子。

  只是他完全没注意到,飞彩大概从那个时候就彷徨迷茫的心情,或者还夹杂着一点……对自己的愧疚。

  毕竟这么久不能见到儿子也是很苦恼的啊。他侧耳听着那边永梦和Poppy的声音,似乎是又在战斗中遇到了什么困难。他叹了口气把眼前的蛋糕收起来。他想,檀正宗啊,听名字就肯定是个很麻烦的家伙,光他儿子都那么麻烦了。不知道飞彩在他那里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呢?如果……如果他敢欺负飞彩的话,我一定……一定……

  然而他一定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下文来。

  他没有办法跟飞彩说不要救小姬了快回来吧,也没有办法说我是怎么教你的身为医生怎么能相信这种死人复生的鬼话,他也经历过失去挚爱的痛苦,也看见过飞彩跟小姬在一起时露出的罕见的灿烂笑容,在这方面飞彩是个认死理的人,这很像他,如果现在面前在用他的能力有机会能让道子复活,他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选择。

  而且,更严重的问题是他也打不过檀正宗啊。他沮丧地揉了揉头发,上次差点被那个又蓝又红又金的东西打死的尴尬场面还历历在目,他得承认自己不是那块料,光天化日之下给飞彩丢人,不过那个时候飞彩喊自己的声音很好听,他还清楚地记得。

  飞彩大概还是会担心自己的。

【五】

  那天在电话里,他还是忍不住用了从未用过的严肃语气跟飞彩讲话。那个曾经因为飞彩受伤焦急地在医院里到处找仪器的花家大我就躺在手术室奄奄一息,身为医生也身为院长,如果不这样讲话他没办法让自己的良心过得去。

  当然用院长和医生的身份,而不是父子身份对话,这也是第一次了。

  他从来都相信飞彩作为医生的信念和操守,但这次是关乎小姬的性命,他还是忍不住想了想万一飞彩没有来自己该怎么办。

  首先自己肯定要辞掉院长了,然后呢?然后怎么办?他思来想去还是下定决心,不管飞彩做出什么选择,自己都要守在飞彩身边,他要让飞彩知道,就算他的同伴们不能完全理解他,自己也会永远在他身边,不让他孤身一人。

  然而下一秒他就看着出现在门口的飞彩,只想把刚才思考飞彩不来该怎么办的自己打一顿。

 

  第二天早上永梦回来的时候跟他说飞彩愿意回到CR了,少年虽然受了很多伤精神不济,但眼睛是久违的明亮的光彩。他百感交集但还是高兴占了上风,一扭头却看见外面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他抱起两把伞就要出门,永梦却在后面拉住他说现在要给飞彩一点时间一个人呆着比较好。他却还是甩开永梦出了门,心想我儿子现在在外面淋雨我哪里还顾得上善解人意,淋雨了是要感冒的知不知道,感冒啊!那很难受的。

  但他最终还是在远远能看到飞彩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他不该来,永梦那小子说的是对的。

  他记得上一次看到飞彩哭大概还是在五岁左右,道子离世的时候,那一次飞彩似乎已经把一生的眼泪都流完了。之后飞彩再也没有遇到过太大的挫折,直到今天。

  用尽了力气和尊严却还是没办法再跟心爱之人说上一句话,这对飞彩太残忍了。他想,只是他也没有办法。

  他最终选择了走反方向离开,并且合上了自己手里的雨伞。

  至少还能够跟飞彩一起淋雨吧。

当然至于后来飞彩没感冒他感冒了,那就是后话了。

  【六】

  “是要去看花家君吗?”在走廊上无意撞见飞彩的时候,他带着笑容大声地问。

  “啊,是的,到了今天巡诊的时候了。”飞彩低头看着手里的病历随口回答。

  “那我也一起去吧,我也想看看花家君的情况。”

  飞彩没有表现出反对,进了病房打过招呼之后他就站在门口看着飞彩做例行的检查和问询,两个人的神情都比以往柔和了很多,飞彩甚至在用敬语,花家大我竟然说出了“都是托医生你的福”这种话,因为都是优秀医生的缘故问答之间两个人都很专业,虽然看上去两人还是一派淡定但能看出已经对彼此深深信任。真好啊,他这样想着放心地退出病房。

  他想起自己当年也有一个能够非常互相信任的同伴,他们是大学同学,毕业后他成为主刀医生,而那个人一直是他的第一助手,即使后来已经有了单独主刀的实力,却还是心甘情愿地做他的助手,只有他不在的时候才偶尔主刀。

  “灰马不是说了,有我在的话会安心的吗?我们约定好了要一起成为手术成功率最高的团队,一直到老得不能再做手术为止。”

  那个人个子比他高,长得很好看,笑起来两颊有深深的酒窝,从大学的时候就比他要受欢迎,也比他要稳重成熟得多。他们的相处方式不是像通常的男性友人之间那样亲密得睡在一间屋子里或者整天半夜出去喝酒大肆聊天,除了工作的时候他们并不经常呆在一起,交谈的时候语言也非常简洁,但彼此之间的信任却一直是确凿无疑不需言表的。那个人会在他手术中出现慌乱的时候用寥寥几句话就让他安心,而他也会在那个人迷糊地坐新干线快要坐过站的时候张牙舞爪地提供叫醒服务,每次那个人都会一脸无奈地看他:

  “灰马,说了多少次了,我有设闹钟的。”

  “才不信,没有我叫你你一定会睡过站。”他也每次都会信心满满地反击。

  那个人是在他当上院长之后离开的。主刀医生的位置上已经不是镜灰马了,那我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他记得当时那个人这样说。

  他终究还是没有实现那个一起做手术直到老去的约定,他想他大概让他的第一助手失望了,但那个时候的他实在没有办法拒绝院长这个职位,院长虽然也很忙,但至少会比主刀医生清闲一些些,而且工资也更高,他想要多一些时间陪伴已经得了重病的道子和幼小的飞彩,哪怕只是每周多几个小时也好。

  现在那个人应该也成家生子了吧,他想,那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都一定很可爱。

  “院长你靠在这里傻笑什么啊?”来看大我的妮可看到他站在病房门口感到很奇怪。

  “我怎么不能笑了!谁还没有个年轻的时候啊……”他还沉浸在回忆里莫名其妙地怼了一句,吓得妮可冲进病房里大叫:”镜飞彩你快去看看院长今天好奇怪啊是不是压力太大又得了游戏病了……“

【七】

  事情结束之后,飞彩似乎比以前笑的次数要多了。他觉得很欣慰,一切又回到了正轨,他按照儿子的要求申请上级为花家大我拨经费开办了治疗游戏病的医院,也算做出了一点贡献,看到飞彩很开心他也开心,晚上回去就又在道子的灵位前面叨叨了半天。

  甚至有一天飞彩忽然毫无理由地约他到餐厅吃饭,他简直吓了一跳脑海里冒出无数个乱七八糟的念头焦虑了一天,最后还是永梦那小子憋不住告诉了他,原来飞彩是想要为他庆祝生日。他翻了半天桌子上的日历努力地回想自己的生日到底是哪一天。

  算了,飞彩说是哪一天就是哪一天吧。

  他穿了自己认为最好的衣服,一面努力说服自己,就算飞彩其实只是想找个理由吃蛋糕也没关系,自己的生日能成为儿子吃蛋糕的理由也很不错的。

  但飞彩点完最后一道菜后并没有点蛋糕,甚至连个甜品也没点,他有点诧异,连忙询问:“飞彩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怎么连甜品都不想吃了?”

  “没有啊。”飞彩也同样诧异地抬头看他:“只是……老爹不是不喜欢吃甜的吗?”

  “啊是的原来飞彩你连这个也记得……”他高兴得脱口而出却忽然想起自己之前买蛋糕时用过无数次的“自己喜欢吃甜食”这个理由:“啊啊啊不是不是,我喜欢吃甜的……”

  “跟我就不需要隐瞒了吧。”飞彩似乎是笑了笑,他怀疑自己可能是眼花看错了。

  然而接下来飞彩说的话更让他以为自己不但眼睛有问题了耳朵也有问题。

  “下个月……我可以搬过去跟老爹一起住一段时间吗?”

  “诶?”他吓得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

  “嘘!”飞彩似乎是很害怕被别人听到,飞速地环顾了四周一圈然后把手放在嘴唇上做了个有点慌张的噤声姿势,接着神情又柔软下来,甚至有点小小的委屈了:“我的房子附近下个月要盖新楼了施工很吵,果然……就算这样也不能跟老爹一起住一段时间吗……”

  “啊啊啊可以可以,完全可以。”他才反应过来简直狂喜乱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还要住你原来的那个房间吗我回去就收拾……”

  太好了,他想,以前这种情况的话飞彩一定会自己出去再租一间房子的。

  这下子屋子里有飞彩,还有道子的灵位,他们三个又聚齐了,自己晚上大概不会再失眠做梦了。

  【八】

  那年生日飞彩送他的领带,他一下子戴了三年,就算这三年中每年过生日飞彩还是会送他新的,他也还是觉得这一条最意义重大不愿意换下来。

  前两天他得知飞彩可能要被升为卫生省官员了,同时还可以保留做手术的时间,他高兴得不得了,飞彩比当年的自己更幸运也更有能力。他简直这两天出门都恨不得在脸上写上“镜飞彩是我儿子”这几个字,惹得poppy笑了他好一阵子。

  只是最近又出了些麻烦事情,之前那些怪物又卷土重来了一阵子,飞彩和永梦大我他们又忙碌起来,不过听永梦说今天就可以完全解决了。于是他今天早上就又到那家复古的蛋糕店里去买蛋糕,他跟那家店里的老板和糕点师已经很熟了,一进门老板就笑着招呼他:“镜院长,今天又来给儿子买蛋糕吗?”玻璃窗后面的糕点师也微笑着在蛋糕上多放了几颗草莓。

  回到CR里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平日里吵闹的房间一时间安静得他有些不习惯,连poppy的游戏机都是漆黑一片,“全员出动啊……”他喃喃自语着,把蛋糕放在桌子上,坐在一边开始翻手机里飞彩的照片,他前些日子整理东西把飞彩小时候的照片整理出了好些,都一一地用手机拍照存了下来,有一次还被九条贵利矢抢去了嘲笑了半天。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老了,看着看着竟有些困倦,飞彩的脸在手机屏幕上有些模糊,他迷迷糊糊地又想到了道子还在的那个时候,他们在公园里拍照,他牵着飞彩肉乎乎的小手,指着镜头要飞彩露出笑容。那个时候他还年轻,还以为以自己的技术和人脉无论如何都能救回道子,还整天跟道子讨论着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或者孙女,还总觉得自己可以跟那个值得信任的第一助手一起,成为世界第一的医生。

  他猛然惊醒的时候已经下午了,CR里仍然空无一人,他觉得四周黑得厉害,走到窗边一看,才发现外面已经阴了天,狂风大作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点正肆意地落下。飞彩出门一定没来及带伞的,他想,于是慌慌忙忙找了两把伞,要出门的时候才觉得不对,一共去了几个人来着?他扳着手指头数了数,算上九条医生和那个一直跟在永梦后面头发卷卷性格古怪的男孩,还有Poppy和妮可……这些孩子可都不能感冒了。他打开灯在CR里翻找了半天,伞不够了于是他又跑到隔壁科室借伞,好不容易才抱了一堆伞哆哆嗦嗦地出门,还没忘了给自己打上伞,儿子那么帅自己可不能再丢人了,他想。

  他大概知道飞彩他们去的方向,但越走越近才觉得奇怪,那个方向除了雨声之外没有一点声音,打斗的声音和人的声音,什么都没有,雨声下面只有一片死寂。

  一声响雷忽然在头顶炸开,他觉得自己眼角瑟缩了一下,停住了脚步。

  他从来没有相信过什么心电感应这种事情,毕竟他是医生,而且他也从来没有感应到过什么。但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与飞彩靠得这么近过,因为他感应到了飞彩的心跳,安静的,不再起伏的心跳。

  除了心电感应,他没办法解释这个,他真切地感觉到了飞彩在向他告别,就像以前小时候的飞彩会松开他白大褂的衣角让他离开那样,这次换他不得不松开飞彩的白大褂的衣角,目送他离开。

  他手里和怀中的伞都掉到了地上。

 

  “要给儿子起个什么名字呢?”那年他刚刚连夜做完一个紧急手术一身狼狈眼底乌青地闯进道子的产房,还没来得及道歉,道子便柔柔地笑着将怀里闭着眼睛玉雪可爱的男婴给他看。

  “……叫飞彩吧。”他把早就在心里想好的名字说了出来:“虽然我也想不到什么好名字……”

  “这个名字我很喜欢啊。”道子微笑着晃了晃婴孩的手:“听上去将来是会很有出息的呢。飞彩,镜飞彩,你喜欢这个名字吗?你看一看,这是爸爸哟。”

  婴孩似乎是被晃得烦了睁开眼睛想看看发生了什么,却猝不及防地与守在旁边的他四目相对。

  那是镜灰马和镜飞彩在这世上认出彼此的第一眼。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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